父爱的故事最新精选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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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中,父爱就是沉默的,就是整天为了生活奔波。父爱同母爱一样的无私,他不求回报;父爱是一种默默无闻,寓于无形之中的一种感情,只有用心的人才能体会。下面小编给大家介绍关于父爱的故事,方便大家学习。
父爱的故事最新精选推荐 1
1998年春天,我在印刷厂上班,兼职干传销。每天穿梭于车间和传销会场,疯狂地拉人去听课,变幻着工人和骗子的角色。讲课的听课的眼神都熠熠放光,发财的梦想在激情澎湃的会场点燃,一夜暴富的自信心膨胀如超市上空飘荡的大气球。
始料不及的是,突然之间传销会场被查封,我的上线被抓走了。三个月后,传销以非法盈利性质被取缔,我也被印刷厂开除了。爱我的母亲去世快一年了,父亲一直不满于我的不安分,也许是性格的原因,我们发生了N次激烈的争吵,一气之下我跑到广东江门。同学早已离开江门,南方用最现实最无情的方式蹂躏着我的自信心,辗转十几天我都找不到工作,所有工厂只招女工,不要男工。
当口袋里还剩下16块钱时,我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天只吃一盘炒粉,看见水龙头就对着嘴巴猛灌一气。倔强的我不想妥协于那个没有爱意的家。治安队频频围追堵截三无人员,我幸运地寻到一份保安的工作,如一只流浪猫蹿进炸油坊的地窖,喘息着用弱小的舌头梳舔自己惊吓竖起的毛发。
枯燥而又漫长的12小时夜班常常让我胡思乱想,父亲是一名复员老兵,他记得住我考试不及格的分数,却记不住我是哪一天生日。他在部队是优秀的,立过两次三等功、一次一等功,技术过硬、作风顽强,然而他多年的驻部队生活,让我的童年缺失了最珍贵的父爱。我外表文静、性格懦弱,唯一像他的地方就是脾气倔强。高考落榜后,他安排我到印刷厂做油印工,我征兵体检最后一关过不了,他却不肯找他的老战友求个情。我做传销想发财他坚决反对,甚至咆哮着赶走我的下线和朋友,我对他的恨意如保安室后面的杂草一样越长越密。
又过了几个月,中秋节临近了,我不给家里写信也不打电话,我要让自己的灵魂和思想在空气中蒸发。
月圆的夜晚,工厂举行了中秋文艺晚会,万家团圆的灯火不属于我。保安队长送来两块广式莲蓉月饼,吃在嘴里软软的非常爽口。
记得小时候亲戚送的月饼被母亲存放在米缸里,诱人的香味抓挠着我的心。我实在等不到中秋节那一天,偷偷地在每一个月饼上面掐下一小块解馋。当时家里很穷,本来可以用这些月饼转送亲戚朋友,母亲一气之下要我一口气吃光所有残缺的月饼,我麻木地咽下最后半个饼时,坐在板凳上吐得天昏地暗。以后闻着月饼的味儿我就想吐,比刚怀孕的女人的反应还敏感还强烈。
老乡阿强从老家过来,带来一个小包裹和一封信,并歉意地说太忙了,把带给我的东西多搁了一个月。我拆开信封,父亲熟悉的字体跳入眼帘。
全儿:
见信好!得知你在广东吃了不少苦,爸爸很心疼。你大哥虽是抱养的,但是他先考上的重点大学,我不供他上学对不住死去的战友。可是家里太困难了,你和二哥成绩太差,只好把你们放弃了。当兵太苦了,你身体太孱弱根本吃不消,爸爸是舍不得你呀!你做传销越陷越深,我是急白了头发也没辙啊!这些年,爸爸没有好好照顾你们,还老骂你,爸爸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期望你走正路,有出息啊!孩子!
中秋节到了,你在广东吃不到家乡的月饼,现在食品厂也不做了,我跑了十几里山路才找到王师傅饼子铺。(阿强说父亲为买月饼把腿摔伤了,父亲居然不知我闻到月饼味即会呕吐,避之而不及。)如果你在外面还习惯,就打电话回来报个平安,我攒了两万块钱,留着给你娶媳妇用……
信上的字越来越模糊,盈盈的泪光中我只看到一个字——爱。
我打开包裹,拆开精心包着三层油纸的月饼,四个圆圆的月饼都长了一层浅浅的白毛,显然已经发霉了。我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嚼着,泪水顺着嘴角流到月饼上,吃在嘴里既甜又咸。我强迫自己细细地品味,慢慢地咀嚼……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一股气流感觉要冲出来,我紧闭着嘴唇不让月饼吐出来,鼓起的腮帮涨红了,我灌下半杯水,强行把月饼咽了下去,我要把父亲的心意放进肚子里,藏在心里。
父亲的信被我放在医院的枕头底下,晚上打吊针时我想梦见他。住了几天院,治好呕吐和腹泻之后,我把发霉的月饼拿到照相馆拍了照片,放在保安室的值班桌子上。四个圆圆的月饼,如同我们一家人正甜蜜地赏月呢!
第二天一早,我拿起花木剪,一口气把保安室后面的杂草修剪干净,然后快速地向公用电话亭走去。我拨通了家里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电话通了,里面传来熟悉而又苍老的咳嗽声。我哽咽着叫了声:“爸爸……您买的月饼我吃了,同事们都说很香,我在这儿一切都好……明年的中秋节我一定给您带儿媳妇回来,让哥也从学校回来,咱们一家再来个大团圆。”电话那头许久都没说话,隐约听到父亲在一旁大声抽泣。
父爱的故事最新精选推荐 2
读完朱自清的《背影》,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现在已是一个月未见父亲了,着实有点想他。虽然平常没少通电话,但总觉得见到他的人才会安心。
父亲今年整整59岁了,头上的白发已数不清。父亲生育了我们姊妹三人,我是家中的老大。现在妹妹已经结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弟弟仍在寻寻觅觅,寻找他人生的另一半。都说天下父母最疼他们的小儿子,但在父亲看来,他最疼的却是他的大女儿。妹妹出嫁时,父亲很高兴,而在我出嫁坐上车的那一刻父亲却是老泪纵横,这是事后母亲告诉我的。也许弟弟妹妹不明白父亲的眼泪,而作为大女儿,我却深深地理解父亲。他的大女儿已经长大,已不再需要他的呵护,此时的他心中肯定是空落落的,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即使是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母亲。
昨晚给母亲打电话,方知父亲在外面干建筑。59岁的人啊,身体怎能承受如此沉重的工作。每天5点起床,跟随建筑队出发,晚上7点回家,到家后来不及吃饭就在床上呼呼大睡,母亲怎么喊也喊不醒,直到自己感觉饿了,才从梦中醒来,让母亲做点饭给他吃。母亲告知我后,我给父亲打电话,问父亲什么时候回家,父亲正在呈糕吃饭,那是距离我们家较远的一个村庄,听父亲和工友们吃得很开心,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别喝酒,回家的时候记得开车慢点”,父亲也只是嗯嗯地答应着。放下电话后,心中总是牵挂着父亲,隔半个小时就给母亲打电话,问父亲回家了没有,听到的总是“还没回家,不用担心”。这样一直打到晚上10点,父亲仍没回家。儿子要求陪他睡觉,便不再给母亲打电话。昏昏欲睡中母亲打来电话,父亲已平安到家,心方安下。
近几年父亲苍老了很多,尤其是弟弟买房以后,父亲更是没日没夜地挣钱,只为了早些偿还20万的债务。
前年,父亲借钱给弟弟在新店买上了楼房,只因为现在找媳妇,女方一听对方没有楼房便不再考虑。父亲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借钱也要为弟弟买楼房,而他却背上了如此沉重的包袱。现在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再加上本身有高血压,身体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去年正月十五,母亲到新店给妹妹照看孩子,父亲一人在家,煤气中毒。三叔家的弟弟给我打电话,要我马上到医院去。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没等见到父亲的我已泪流满面。好在发现得及时,父亲并无大碍,但在我看来,父亲却是到鬼门关走了一圈。从抢救室出来,医生要求家属多和父亲说话,以便唤起父亲的记忆。无论母亲和妹妹、弟弟如何和父亲说话,父亲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丝毫没有表情。看着曾经在我心中伟岸的父亲此刻却躺在这张不足1米宽的病床上,我的泪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此刻病床上的父亲就像是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孩子,看上去弱弱的,无助的样子。这是曾经给予我无数父爱的男人,这是曾经我引以为傲的父亲啊。我轻轻喊着:爸爸。父亲没有表情,医生要我给他讲以前的事情,看看有没有反应。于是我给他讲小时候他抱着我到邻居家玩,一不小心被邻居家满满一暖瓶热水烫伤我的情形,父亲的眼珠转了转,非常艰难地喊出“奎英,咱走”。顿时,母亲在一旁哭了出来,说这是你父亲还在为当年不小心烫伤你自责啊。是啊,母亲告诉我,那年我2岁,看着我嚎啕大哭的样子,父亲足足内疚了半年。现在每当父亲看到我手腕上的伤疤,都要自责上一阵。而此刻,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潜意识中还记得当年的情形。
康复后的父亲身体很单薄,每每夜深人静时,我总会为父亲担心。
我是一个不孝的女儿,自从出嫁后,回家的时日并不是很多。即使回家也总是对父亲抱怨:“家里怎么这么乱,这么脏”。而父亲对他这不孝女儿却总是傻傻地笑,可能在父亲看来,他最疼爱的女儿甭管说什么都很好听的吧!
曾经的我天真地以为父亲陪我的时日还很多。直至教学生赏析完朱自清的《背影》,我才幡然领悟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道理。
我会不会成为句中的“子”,心中一颤——父亲,等我。
父爱的故事最新精选推荐 3
父亲去世七年了,我几次动过写一写他的念头,却总是踌躇、迟疑。原因很奇怪:不写他,就感觉他还活着,一写,白纸黑字的,就感觉他真的离我们而去了。
我怀念父亲,怀念得有些心痛,更有些内疚。父亲生前与我们相处得并不融洽,而我们往往把责任全部推给了父亲,却不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不知道父爱原来还有另外一种方式。
我们兄弟三个,小时候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但绝不是讨人厌的孩子。但父亲对我们似乎没有心满意足的舐犊之爱,我们与父亲自然也缺少相依相偎的绕膝之欢;不仅如此,我们与父亲之间正常的交流也是一种奢望,什么事情都要通过母亲来传递、来“翻译”。我猜想第一,可能因为我们与父亲的性格太相近了,性格相近尤其是性格内向的父子,往往难以沟通;第二,父亲年轻时春风得意,感觉良好之下就武断地认为我们没啥出息。
记忆中,我们与父亲最初的冲突源于一只木箱子。
那时父亲忙得要命,白天几乎见不到他,晚上回家也不怎么说话,吃完饭他就对着墙壁趴在那只木箱上写字,写一会儿,抽支烟,然后再写。每当这时,不用母亲提醒,我们就噤若寒蝉。时间长了,我们就把木箱子看成了父亲。有一次,趁母亲不注意,我们找钳子,拿锤子,笨手笨脚、慌里慌张地就把箱子撬开了,掀开箱子盖,三只汗巴流水的脑袋几乎一齐扎进木箱。
令我们惊讶的是,箱子里整齐地摞着60年代文学界的两本权威杂志——《人民文学》和《文学评论》,还有一支手电和一大本剪报。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叹:原来父亲还是个文学爱好者!口气之间,竟觉得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不可思议的事。之所以感到滑稽和不可思议,因为父亲一直在和铁道线打交道,从养路工到工区指导员再到站段的小头目,古铜色的脸一直刻着野外劳作的印迹,不大像文人。敏感的父亲发觉了他的箱子有人动过,便在一顿吆三喝四之后,气急败坏地换了一把锁。
从此,父亲就像他的隐私被敌人发现了一样,对我们的态度生硬到了极点,两个阵营更加泾渭分明了。
现在回想起来,父亲之所以不肯让我们动他的箱子,是因为那里面锁着他的一个梦,一个文学的梦。当这个梦没有把握实现时,他不想让孩子们知道,他怕知道了之后,失去自己的威严——他就是这样一个绝不把弱点和缺陷暴露给孩子们的自尊心极强的人。
的确,父亲那时管辖的区段号称四十多座桥梁,三千多号人。那时他经常乘着一辆轨道车,在需要行驶4个小时的区间巡视。在训斥我们的时候他常说:我的一辆轨道车就相当于一个快车的车次啊,所有的货车要避让,一路是绿色的信号,一路是信号员直臂举起的绿色指挥旗,站在轨道车上,养路的工人们立在两边,一律要行注目礼。
难怪父亲看不起我们,原来他在外面威风凛凛。
时代在变,但父亲的“好差事是干出来的”观念却没有变,因此当我们有求于他时,他绝少通融。大哥在乡下当“知青”,每次回来都说起同学们一个个抽调回来的消息,父亲还是那句话,“你得凭自己干。”大哥承受不了漫长的等待,到了滴水成冰的内蒙苏尼特左旗当了四年兵后才算有了一份工作。
二哥高中毕业后,因身体原因没有参加高考。本来通过父亲的影响是可以在本系统做安置,而且当时父亲的下属考虑到父亲不好出面,曾要主动帮助办理,但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二哥在家待业两年后,铁路系统为解决子女就业问题,破例举办一次招工。在进行了笔试、口试还难以取舍的情况下,决定在男孩子中用扛沙袋的方式,一决高低。二哥的笔试口试顺利过关,但一百公斤的沙袋却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扛决胜负那天,家属们都围在铁路分局大院内看热闹,而母亲和我们却忐忑不安,既希望二哥坚持下来,如愿以偿,结束在家待业的日子;又怕二哥迫于父母的压力,逞强上阵累伤了。二哥扛起沙袋,开始时脚步还算稳重,只剩下十几米时,却明显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沙袋便和人一起瘫在了地上。
我们和二哥一起回到家,母亲躲到厨房流泪,二哥躺在床上讲述扛沙袋的经过。那时我就想,父亲这次一定会非常内疚。
想不到父亲下班回家后,大发雷霆,指责二哥“完蛋了”。这次,二哥没有掉一滴泪,他异常平静地收拾了一下房间,安然入睡。我想二哥从此再也不会对父亲抱有幻想了。
从那以后,二哥和父亲几乎“不犯话”,他把母亲偷偷给他的零用钱全部用来买有关家用电器的书籍,后来又全部用在购买电器零件上。不到两年的时间,二哥已经可以自己组装任何家用电器了。一次去北京在一家大酒店入住,酒店空调突然出现故障,热得无法忍受的顾客拥到大堂讨说法,而酒店的几个电工和临时请来的几位高手忙了三个多小时也没有排除故障。顾客纷纷要求退房并赔偿损失。这时二哥办事回来听说此事,主动表示可以试一下,结果不到二十分钟,就使酒店重新凉爽起来,顾客也纷纷回到了房间,一场风波平息下来。老板递过一张名片并记下了二哥的联系方式。
原以为这就是一种感谢和礼节,没想到两个月后,这家酒店的老板竟打来电话,要二哥去上任——他的更现代化的涉外酒店刚刚落成,要二哥去做酒店的电器工程师,生活等一切均由酒店安排。不管亲朋好友怎么相劝,他还是没和父亲道别就上了火车。
有二哥的前车之鉴,我在高中的最后两年使圆了劲,终于摸爬滚打挤进了大学校门。接到录取通知书后,父亲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开学那一天,父亲居然送我到学校,几天后又收到父亲的一封信,告诉我上铺床板上发现一个螺丝钉,抬头时容易碰上,要想办法处理掉。我那时开始理解父亲了:只要是信奉他的“好差事是干出来的”理念,他的温情与细腻也不比别人的父亲少。
我自以为父亲对我不错,走上工作岗位后,要好的同事知道父亲在铁路系统工作,便说当列车员是他妻子一辈子的理想,我满口应承可以找父亲帮忙。心想如果此事可以办成,可以给刚刚步入社会的我积攒一点人脉。
考虑到父亲的个性,我事先没有告之父亲,想来个先斩后奏。我把同事安排坐下后,去叫父亲并说明事由。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父亲就冲我摆摆手:又不是家属,现在没政策。我说能办更好,不能办说明一下理由,我也对同事有个交代。可是父亲左劝右劝就是不肯出来,我说我已经答应人家了,父亲说你答应你就去办。尴尬地送走了同事,心情糟透了,觉得父亲真是不可理喻。
退休后的父亲很少和人来往,连生病也不愿看医生、也不相信医生,往往依照自己的经验到药店买药吃,直到越吃越重。
弥留之际,父亲最想念的是二哥,父亲也是通过我们是否通知二哥来判断自己的病情。我们了解父亲的这一心理,所以总是安慰他:也不是什么重病。其实二哥正在回家的路上。父亲说,还是告诉他一声吧,想看看这小子。
那天正是黄昏时分,窗外朦朦胧胧。忽然父亲要坐起来,说:好像你二哥回来了。这时门铃响了,果然是二哥,二哥焦急地推开门,冲到父亲病床前,抓住父亲的胳膊问:“爸,你咋样?”父亲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用微弱的声音说:“看我瘦的,皮包骨了。你也瘦了,得注意身体……”
全家黯然。
父亲温情地望一眼二哥,吃力地但是坚定地宣布:“到寿了,送我去医院。”
我们抬着他下楼,此时不足百斤的父亲竟然那么沉重——他是真的不愿离开这个家呀。父亲65岁去世,如果活着,今年刚好72岁。按从前“人活70古来稀”的说法,父亲也不算英年早逝,于是我提起笔纪念他,让他安息吧,并想告诉他:我们是爱他的。
父爱的故事最新精选推荐 4
我的青春期从父亲离开开始
我的青春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从杨逸远正式离开我和妈妈那一天算起吧。杨逸远是我的父亲,只是自从记事起,我从来没有喊过他。我想,我对杨逸远全部的情感,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一个源于血缘和基因、植在血与骨头里的字——恨。
杨逸远在我读小学时与他的初恋情人重逢,从此他就没有在夜里回过这个家了。那是个寒冬的夜晚,我已经睡下了。模糊中听见敲门声,然后是妈妈与谁在客厅说话的声音。我本能地警醒,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门背后往外看,居然是杨逸远。
杨逸远说:“求你了。”
妈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已经有几年你都没提过离婚的事,怎么又突然提起?你和我说实话,也许我会考虑。”
这次轮到杨逸远沉默了,空气沉重得凝固了一般,终于他长长叹息:“她怀孕了,她已经快40岁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一周后,晚饭时妈妈突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我说:“我和你爸爸离婚了。这样也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是这个家的男人。”
我没有如妈妈所愿变成她期待的坚强成熟模样,恰恰相反,我由一个公认的乖孩子突然间变成了叛逆少年。厌倦学习,厌倦回家,甚至厌倦有思想。惟一还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玩网络游戏。那年我读高一,15岁。
在妈妈眼里,原先的我懂礼貌,懂事,帮她做家务,认真学习,这简直就是她赖以活下去的全部依靠与希望。可现在呢?
妈妈哭着追问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想了想回答她:“没什么,青春期吧。”
死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杨逸远听说了我的事。离婚后,他由每月上门送生活费变成了直接往银行卡里存钱,我明确地告诉过妈妈,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所以,当我在学校大门口看见杨逸远凝重地注视我时,我满脸冷漠,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走过。杨逸远常常来,但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我用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由开始做长者状想训斥教育我,变成了愤怒,后来是焦躁不安,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压抑着的悲凉。
大爆发的时刻来了。那天高一期末考试成绩单出来了,妈妈被学校通知建议我留级。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做好了思想准备,坐在客厅里等妈妈从学校回来后大哭一场,大骂一次,甚至动手打我。
推门进来的却是杨逸远。第一句话居然是那么耳熟:“求你了。”我把玩着他的表情:“大教授的儿子被要求留级,觉得面子丢光了吧?”杨逸远拳头握紧了,额头上青筋凸起。我可不怕他,我已经和他差不多高,虽然单薄了点,但我自信力气不会输给他。
杨逸远握着的手居然慢慢松开了。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在你眼里我怎么不堪都不要紧,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爱我,她们爱我是因为我优秀。我的无能只在于我没能处理好和她们两人的关系。但是你看看你,你连我的一半都没有,你考得上我当年考上的大学吗?将来会有女孩子爱你吗?所以,现在不是你不想认我当父亲,而是我根本都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他摔门而去。我的狂乱青春期莫名其妙地提前结束。
两年后,我以高出分数线20多分的成绩考入杨逸远的母校。报到那天,杨逸远来了。
不等他张嘴,我冷冷地开口了,那是我考虑了几天专门说给他听的话:“不要表功,不要说我是因为受了你的激将法才好好学习,终于考上大学的。你错了。我考上大学是为了长大到跟你没关系。我18岁了,从今天开始,我和妈妈都不再需要你一分钱,我会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
杨逸远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留下一个存折走了,背影蹒跚,脚步散乱。
我撕掉了存折。
大学期间,我申请了助学贷款,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课余还打了两份工。我的状态只能用拼命一词来形容,虽然十分劳累但我没有后悔。
然而,我的身体却日渐不适。那都是些说不出口的症状:比如自我感觉尿频尿急,但到厕所却又没有了便意;没有女朋友,却时时觉得身体发虚,全身尤其是两腿无力;我坐立不安,居然跟杨逸远当年一样膝盖和手脚震颤,无法自控。
妈妈带我上医院检查。看看四周,肾病专科少有我这样年轻的小伙子,我几乎羞愧得想要逃出医院了。我躲在医院外花园草地上,妈妈拿着结果出来了,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我的心紧了又紧,她说:“还好,不是身体器官的问题。医生说,大概是心理疾病导致的植物神经功能障碍。不过,你爸爸说,心理疾病导致的问题更难治愈。”
我一听就冒火:“我生病你告诉那个人干什么?”
妈妈的嘴哆嗦了几下,却没说出来。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妈妈的苦心了,因为找心理医生治疗实在是件太过昂贵的事情,一小时200元。
好在给我治疗的这位博士挺可亲的,他很快就确诊了我的病情——焦虑症,并因焦虑情绪导致尿频、尿急、虚脱等诸多躯体化症状。他说,病的起源与你和父亲的关系有关,焦虑很多时候缘于负疚、自责等负面情绪。
我的脑海里蓦然出现了杨逸远留给我的那个背影。
我把血和骨头还给你
如果那位心理学博士说的是正确的话,他的意思是我的身体疾病缘于心理焦虑,而我的焦虑情绪是因为潜意识里我因为自己对杨逸远的态度感到内疚。如果能够消除这种亏欠感,焦虑会消失,身体也会健康起来。
没想到,我很快就面临一个可以彻底消除我愧疚感的机会。杨逸远病了,而且不是小病,是尿毒症,根治的方法只有一种——换肾。
谁捐肾给他?他,孤家寡人一个。据说他的初恋情人,不,应该称他现在的妻子倒是情愿,可惜配型不成功。
这个消息是妈妈告诉我的,我敏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妈,你也准备去给他捐肾?”
妈妈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目光海一样深不可测,我看不清。我的心一疼,脱口而出:“你别,你应该恨他才对呀。就算要捐,也应该是我去。”
妈妈的眼睛里闪过惊喜:“是吗?你愿意去吗?”
是的,是惊喜。我的心情极其复杂,妈妈到现在还爱着那个负心的男人,甚至超过心疼与她相依为命的儿子。
手术前,躺在另一张手术床上的杨逸远就在我身边,他轻声地唤我“儿子”,声音是老人般的哽咽。我的心一时酸痛得不行,眼睛胀得疼,但我忍住了,将头转向另一边,没有看他。
我告诉自己,我是在还债,哪吒一样地将骨与血都还给这个给了我骨与血的男人。从此,我将轻松了,自由了,解脱了。
博士的心理分析的确非常精准,手术后,虽然我失去了一个肾,却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好起来了,那些困扰我的症状得到了缓解甚至消失了。当然,这与我没有住校,每天住在家里由妈妈调养我的身体有关。另外,博士开的治疗焦虑的药我也在吃。
毕业这年,我顺利地应聘到一家合资企业工作。工作第一天,单位组织新人体检。
超间,医生沉吟了一会儿问我:“你做过肾移植手术?”
我“嗯”了一声。医生笑了笑:“看来你病情恢复得很好,抗排斥药物也不需要吃太多,移植到你身上的这个肾与你的身体机能非常协调,应该是血缘关系的供肾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回到家里,我打开妈妈藏在床头的皮箱,里面是一大沓药瓶标签,原来每次妈妈都将抗排斥药的商标撕下,换上抗焦虑的药物商标。我还发现了一张手术协议书,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却关系到两年前我的那次手术。
协议书上说明,杨逸远自愿提供自己的一个健康肾给他的儿子。下面是他的签名,我的名字却是由妈妈代签的。
突然就泪流满面。
那一天,我正好2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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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由开始做长者状想训斥教育我,变成了愤怒,后来是焦躁不安,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压抑着的悲哀。
我的“青春期”
我的青春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从杨逸远正式离开我和妈妈那一天算起吧。杨逸远是我的父亲,只是自从记事起,我从来没有喊过他。我想,我对杨逸远全部的情感,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一个源于血缘和基因,植在血与骨头里的字——恨。
杨逸远在我读小学时与他的初恋情人重逢,从此他就没有在夜里回过这个家了。
那是个寒冷的夜晚,我已经睡下了。模糊中听见敲门声,然后是妈妈与谁在客厅说话的声音。我本能地警醒,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门背后往外看,居然是杨逸远。杨逸远说:“求你了。”妈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已经有几年你都没提过离婚的事,怎么突然提起?你和我说实话,也许我会考虑。”
这次轮到杨逸远沉默了,空气沉重得像凝固了一般,终于他长长叹息:“她怀孕了,她已经快40岁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一周后,晚饭时妈妈突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我说:“我和你爸爸离婚了。这样也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是这个家的男人。”
我没有如妈妈所愿变成她期待的坚强成熟模样,恰恰相反,我由一个公认的乖孩子突然间变成了叛逆少年:厌倦学习,厌倦回家,甚至厌倦有思想。唯一还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玩网络游戏。那年我读高一,15岁。
在妈妈眼里,原先的我懂礼貌,懂事,帮她做家务,认真学习,这简直就是她赖以活下去的全部依靠与希望。可现在呢?妈妈哭着追问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想了想回答她:“没什么,青春期吧。”
死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杨逸远听说了我的事。离婚后,他由每月上门送生活费变成了直接往银行卡里存钱,我明确地告诉过妈妈,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所以,当我在学校大门口看见杨逸远凝重地注视我时,我满脸冷漠,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走过。杨逸远常常来,但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我用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由开始做长者状想训斥教育我,变成了愤怒,后来是焦躁不安,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压抑着的悲哀。
大爆发的时刻来了。那天高一期末考试成绩单出来了,妈妈就被学校通知建议我留级。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做好了思想准备,坐在客厅里等妈妈从学校回来后大哭一场、大骂一次,甚至动手打我。
推门进来的却是杨逸远,第一句话居然是那么耳熟:“求你了。”
我把玩着他的表情:“大教授的儿子被要求留级,觉得面子丢光了吧。”
杨逸远拳头握紧了,额头上青筋凸起。我可不怕他,我已经和他差不多高,虽然单薄了点儿,但我自信力气不会输给他。
杨逸远握着的手居然慢慢松开了,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在你眼里我怎么不堪都不要紧,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爱我,她们爱我是因为我优秀。我的无能只在于我没能处理好和她们两人的关系。但是你看看你,你连我的一半都没有,你考得上我当年考上的大学吗?将来会有女孩子爱你吗?所以,现在不是你不想认我当父亲,而是我根本都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他摔门而去。我的狂乱青春期莫名其妙地提前结束。
两年后,我以高出分数线二十多分的成绩考入杨逸远的母校。报到那天,杨逸远来了。
不等他张嘴,我冷冷地开口了,那是我考虑了几天专门说给他听的话:“不要表功,不要说我因为受了你的激将法才好好学习,终于考上大学的。你错了,我考上大学是为了长大到跟你没关系。我18岁了,从今天开始,我和妈妈都不再需要你一分钱,我会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
杨逸远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留下一个存折走了,背影蹒跚,脚步散乱。
我撕掉了存折。
大学期间,我申请了助学贷款,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课余还打了两份工。我的状态只能用“拼命”一词来形容,虽然十分劳累但我没有后悔。
然而,我的身体却日渐不适。那都是些说不出口的症状:比如自我感觉尿频尿急,但到厕所却又没有了便意;没有女朋友,却时时觉得身体发虚,全身尤其是两腿无力;我坐立不安,居然跟杨逸远当年一样膝盖和手脚震颤,无法自控。
妈妈带我到医院检查。看看四周,肾病专科少有我这样年轻的小伙子,我几乎羞愧得想要逃出医院了。我躲在医院外花园草地上,妈妈拿着结果出来了,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我的心紧了又紧,她说:“还好,不是身体器官的问题。医生说,大概是心理疾病导致的植物神经功能障碍。不过,你爸爸说,心理疾病导致的问题更难治愈。”
我一听就冒火:“我生病你告诉那个人干什么?”
妈妈的嘴哆嗦了几下,却没说出来。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妈妈的苦心了,因为找心理医生治疗实在是件太过昂贵的事情,一小时200元。
好在给我治疗的这位博士挺可亲的,他很快就确诊了我的病情——焦虑症,并因焦虑情绪导致尿频、尿急、虚脱等诸多躯体化症状。他说,病的起源与你和父亲的关系有关,焦虑很多时候源于内疚、自责等负面情绪。
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杨逸远留给我的那个背影。
把血和骨头还给你
如果那位心理医生说的是正确的话,他的意思是我的身体疾病源于心里焦虑,而我的焦虑情绪是因为潜意识里我因为自己对杨逸远的态度感到内疚。如果能够消除这种亏欠感,焦虑会消失,身体也会健康起来。
没想到,我很快就面临一个可以彻底消除我愧疚感的机会。杨逸远病了,而且不是小病,是尿毒症,根治的方法只有一种——换肾。
谁捐肾给他?他,孤家寡人一个。据说他的初恋情人,不,应该称他现在的妻子倒是情愿,可惜配型不成功。
这个消息是妈妈告诉我的,我敏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妈,你也准备去给他捐肾?”
妈妈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目光海一样深不可测,我看不清。我的心一疼,脱口而出:“你别,你应该恨他才对呀。就算要捐,也应该是我去。”
妈妈的眼睛里闪过惊喜:“是吗?你愿意去吗?”
是的,是惊喜。我的心情极其复杂,妈妈到现在还爱着那个负心的男人,甚至超过心疼与她相依为命的儿子。
手术前,躺在另一张手术床上的杨逸远就在我身边,他轻声地唤我“儿子”,声音是老人般的哽咽。我的心一时酸痛得不行,眼睛胀得疼,但我忍住了,将头转向另一边,没有看他。
我告诉自己,我是在还债,哪吒一样地将骨与血还给这个给了我骨与血的男人。从此,我将轻松了,自由了,解脱了。
博士的心理分析的确非常精准,手术后,虽然我失去了一个肾,却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好起来了,那些困扰我的症状得到缓解甚至消失了。当然,这与我没有住校,每天住在家里由妈妈调养我的身体有关。另外,博士开的治疗焦虑的药我也在继续吃。
毕业这年,我顺利地应聘到一家合资企业工作。工作第一天,单位组织新人体检。
超间,医生沉吟了一会儿问我:“你做过肾移植手术?”
我“嗯”了一声,医生笑了笑:“看来你病情恢复得很好,抗排斥药物也不需要吃太多,移植到你身上的这个肾与你的身体机能非常协调,应该是血缘关系的供肾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回到家里,我打开妈妈藏在床头的皮箱,里面是一大匝药瓶标签,原来每次妈妈都将抗排斥药的商标撕下,换上抗焦虑的药物商标。我还发现了一张手术协议书,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却关系到两年前我的那次手术。
协议书上说明,杨逸远自愿提供自己的一个健康肾供给他的儿子。下面是他签名,我的名字是由妈妈代签的。突然间泪流满面。
那一天,我正好2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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